“对了,我们下周有个新产品讨论会,主要研究副业项目的落地方向,涉及手工艺、食品加工和社区服务几大类。钟联络员可一定要来提提意见啊。你的经验多,参与进来对我们帮助很大。”
说完,她挽起林啸元的手。
留下傅斓一个人站在原地,气得脸色发青。
“晚音,这回咱们真能正大光明搞副业了?”
刘大娘激动地问,双手紧紧攥着围裙边。
“没错!上面已经批了试点。这是正式文件,允许我们组织家属开展非营利性生产活动。大家要是有想法,赶紧说出来!项目成型快,就能早点启动。”
王秀英举手说。
“我会刺绣,我在老家还靠这个赚过钱呢!花鸟虫鱼都会,订单多的时候,一个月能挣十几块钱。”
“我会编竹筐!”
另一位妇女紧接着喊道。
“我爹是篾匠,我从小看他干活,手艺一点不差,编得结实又好看。”
“我烧的小菜很香,邻居都爱来我家蹭饭!”
另一位中年妇女笑着说,眼里闪着光。
“要是能开个小灶卖饭,保证大伙儿吃得好。”
“……”
看着大家你一言我一语,热情高涨,乔晚音心里也踏实多了。
屋里的人一个接一个出主意。
有人提议组织培训,有人建议拉些长期合作的订单。
还有人说起之前在城里工厂见过的流程。
乔晚音坐在桌边,认真听着每个人的发言,时不时低头记上几句。
她发现,原来身边有这么多愿意出力的人,心里的负担不知不觉轻了许多。
林啸元轻轻碰了碰她胳膊,小声说:“晚音姐,咱们这第一步,算是走稳了。”
乔晚音转头看她,见她眼睛亮亮的。
这种情绪也感染了乔晚音。
她伸手轻轻拍了拍林啸元的手背,以示回应。
乔晚音笑出声:“这才哪儿到哪儿啊,后头肯定还有不少坎等着咱们呢!”
她说这话时,语气轻松。
但心里清楚,真正的困难可能才刚刚开始。
眼下大家齐心协力,局面尚好。
可一旦遇到利益冲突,或是外界压力加大,能不能继续坚持下去,还是个未知数。
她望着窗外渐渐暗下来的天色,知道前路不会平坦。
没想到第二天,互助中心就出了件闹心的事。
早上刚开大门不久。
几个孩子从门口跑进来,说是外面有人哭得厉害。
王秀英立刻放下手里的活儿,赶去查看。
乔晚音听见动静,也赶紧披上外衣往外走。
她心头一紧,脚步不由加快。
拐过院墙角,就看见一群人围在门口。
她加快脚步赶过去,一看是张秀兰瘫坐在地上,怀里抱着两个小女孩。
两个孩子脸上沾着灰,头发乱糟糟的。
张秀兰双手发抖,脸色惨白,嘴唇哆嗦着,一边哭一边喃喃念着什么。
她的衣角破了一块,鞋也掉了一只。
“别哭了,先起来,咱们屋里说。”
乔晚音蹲下身,语气平和却不容拒绝。
她抓住张秀兰的手臂,试着往上扶。
张秀兰起初抗拒,身子往后缩。
但听见熟悉的声音,终于抬起了头,眼神里满是无助。
她一边安慰,一边扶起人,带进互助中心。
林啸元见状,立刻腾出一间屋子,把桌子椅子挪开,腾出地方让人坐下。
乔晚音让张秀兰靠在墙边,两个孩子则被王秀英领去一旁照料。
屋内点了炉子,温度慢慢升了起来。
可张秀兰的脸色依旧不好。
刘大娘端来了热水、毛巾,王秀英也赶紧拿了些点心给俩孩子。
热水冒着热气,毛巾拧得干湿度刚好。
刘大娘把毛巾敷在张秀兰额头上,又轻声劝了几句。
点心是昨晚蒸的豆沙包,还热着。
王秀英掰开一个小块,轻轻塞进孩子嘴里。
小姑娘缩着手接过点心,低着头狼吞虎咽,一看就是饿坏了。
最小的那个几乎没嚼就咽了下去,眼睛始终盯着剩下的半块。
乔晚音看着心疼,让王秀英再去拿两个。
孩子吃得急,差点呛到,王秀英连忙轻拍她的背。
另一个孩子则一声不吭,只是紧紧抱着张秀兰的衣角。
林啸元匆匆跑进来,在乔晚音耳边小声说了几句。
“王二蛋是排长,上月刚跟师部医院一个护士领了证。”
乔晚音听完,脸色立刻沉了下来。
她知道王二蛋这个名字。
以前张秀兰提过,说是男人在部队有前途,让她们娘仨等几年。
可等来的不是团聚,竟是这样的消息。
乔晚音眉头一皱。
“那这不是重婚吗?”
屋里其他人听见了,也都安静下来。
重婚是大事。
尤其在现在这个年代,牵扯到组织纪律和法律问题,处理不好会出大麻烦。
“问题在这。”
林啸元摇头,“他和张秀兰没领证,当年只办了酒席,她是童养媳出身。”
乔晚音立刻明白过来,法律上不承认这种婚姻关系。
张秀兰没有身份,没有保障,连申诉的资格都可能被质疑。
乔晚音心头一紧。
没有结婚证,意味着张秀兰无法以妻子身份主张权益。
两个孩子也可能被归为非婚生子女。
部队那边会不会承认?
组织会不会介入?
这些都成了问题。
那时候乡下很多地方都这样,结不结婚,全看有没有摆酒,没人太在意那张纸。
可从法律上讲,这种关系压根不算婚姻。
有些地方风俗根深蒂固,酒席一摆,亲戚一认,就算成家了。
登记的事反倒被忽视。
可如今时代变了,制度在规范。
像张秀兰这样的情况,其实并不少见。
乔晚音想起之前走访时听到的几桩类似事例。
有的女人跟男人生活十几年,孩子都上小学了。
结果男人一调走,音信全无。
这时,傅斓走了过来,看着张秀兰。
“大姐,你们没领证不算夫妻。”
“他是现役军人,现在的婚姻是受保护的,你这样闹,根本没用。”
傅斓语气平静。
张秀兰哭得更凶了。
“那我闺女咋办?那是王二蛋亲生的啊!总不能不认自己的娃吧!”
她的声音带着颤抖。
傅斓冷冷地说:“那你得拿出证据才行。”
房间里一时安静下来,只有张秀兰抽泣的声音在回荡。
乔晚音一下子站起身:“互助中心存在的意义,就是帮家属解决问题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