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嫂子。”
傅斓凑近一步,压低声音,像是好心劝她。
“现在王二蛋是重点提拔对象,你可别瞎掺和,惹上麻烦。”
【真是不识抬举!这种麻烦事你也敢管,看你咋收场!】
乔晚音眼神一冷。
“哦?那我更得把事情弄明白了。要是真有人品不行的,怎么能继续待在部队里?”
她转过身,温和地对张秀兰说:“大姐,您先别着急。虽然情况有点复杂,但咱们一定会尽力帮您。”
周围的人也一个个激动起来:“没错!咱们就是为了解决困难!”
“孩子这么小就遭罪,哪能袖手旁观!”
整个房间的气氛一下子变得热烈而激昂。
傅斓一看势头不对,冷哼一声,转身走人。
她没有再回头,径直推开房门。
乔晚音瞄了眼她的背影。
随即又把目光落回张秀兰身上。
“大姐,您别怕,现在您再仔细说说,到底是怎么回事?”
“您放心,领导那边不会坐视不管,一定会给您个说法!”
这回,非得让那个无情无义的男人付出代价!
张秀兰见乔同志说话诚恳,心里踏实了许多,便把往事一点不落地倒了出来。
她十多岁就被父母送到王家做媳妇。
那时候王二蛋才刚满十七。
她伺候了公婆整整十年。
期间王二蛋参军走了,家里里里外外全靠她一个人撑着。
每天天不亮她就起床,生火做饭,喂鸡喂猪,打扫院子。
给公婆端饭倒水,伺候他们穿衣洗漱,不敢有半点怠慢。
种地、收粮、挑水、洗衣。
所有农活家务全由她一个人承担。
两个女儿出生后,她一边带孩子,一边干活。
夜里哄完孩子睡,还得缝补衣裳。
王二蛋在部队偶尔回信,也从不过问家里的情况,更没寄过钱。
她咬着牙挺过来,心里只盼着王二蛋退伍后,能一起过安稳日子。
生了俩女儿后,婆婆公公反而越来越嫌弃她。
他们嫌她生的不是儿子,骂她没用,连吃饭都不让上桌。
冬天不让生火,说浪费柴,女儿冻得直哭。
她只能把孩子搂在怀里取暖。
平日吃剩菜剩饭,两个孩子也只能跟着啃冷馒头。
婆婆常当着邻居的面数落她,说她没本事,连个儿子都生不出来。
公公也对她冷眼相待,家里来了亲戚,从不让她露面。
她说一句,就被骂十句,日子一天比一天难熬。
去年王二蛋升了排长,回家就把她和两个孩子赶出门。
他穿着崭新的军装,站在门口,看都不看她一眼。
两个女儿吓得缩在她身后,最小的那个还抱着布娃娃。
他说家里腾出来要给新娶的媳妇住,让他们马上走。
张秀兰想问清楚,话还没出口,他就把门关上了。
她蹲在门口哭了半宿,最后抱着两个孩子,在村口的破庙里住了几天。
后来实在没吃的,只好带着孩子来到县城。
“他说我没读过书,带出去丢他脸。”
张秀兰声音发抖。
“可我一个字都不认识,能去哪?只能带着娃在县城里讨饭吃。”
她每天带孩子在集市口跪着,面前摆个破碗。
大女儿懂事,不哭不闹,低头数地上的砖缝。
小女儿总想抬头看人,她就赶紧按住孩子的头。
有好心人给口饭,她先喂孩子,自己啃剩下的馍。
夜里就睡在城隍庙的屋檐下,用旧衣服给孩子盖着。
她说她不敢回老家,怕孩子受欺负。
林啸元听得气红了脸。
“这也太没良心了!就算没有领结婚证,一起过了这么多年,还有两个亲生娃,说不要就不要?”
她猛地一拍桌子,茶杯都跳了起来。
林啸元不管,声音又提高了些。
“这叫什么男人?吃她的、穿她的,孩子也是他亲生的,转头就不认人!”
她越说越气,眼眶都红了。
“要是在部队,这种事早被同志们戳着脊梁骨骂了。”
她恨不得现在就去找那个王排长,当面质问他。
乔晚音想了想,问林啸元:“子舒,以前部队遇到这种事,一般怎么处理?”
乔晚音说话时语气平稳,手指却攥紧了筷子。
她知道没有结婚证,事情会很难办,但孩子的问题不能含糊。
林啸元皱着眉,回忆过去听过的类似情况。
“难办!”
林啸元直摇头,“没结婚证,法律上很难认定是夫妻。”
她说部队有时会内部调解,但前提是当事人承认事实关系。
要是对方一口咬定没这回事,又没人作证。
就只能靠亲子鉴定和抚养责任来追究。
可现在王二蛋态度强硬,根本不会配合。
“但他俩的孩子是他亲生的,这点他抵赖不了。至少孩子的抚养费,他得给!”
乔晚音点点头,看着张秀兰:“大姐,您现在最想要什么?是希望王排长回头,还是只想争取您与孩子的基本权益?”
乔晚音的目光很坚定。
她不想让张秀兰再抱幻想,只想帮她争取实实在在的帮助。
张秀兰低下头,手指绞着衣角,半天没说话。
张秀兰苦笑:“回头?我不想了。只求他能认下这两个闺女,让她们有口饭吃。”
她曾经也盼过王二蛋能回心转意,可现实把她的心磨平了。
她不求别的,只希望两个女儿能活下去,别再饿肚子。
大女儿悄悄拉了拉她的袖子,她伸手摸了摸孩子的头。
这时,一直不说话的小女孩开口了。
“娘,我想上学。”
这一句话,让屋里所有人都红了眼。
乔晚音立刻蹲下,和小女孩平视:“你叫什么?多大了呀?”
她看着小女孩脏兮兮的小脸,注意到她手指上有几道干裂的伤口,衣袖也磨破了边。
“王招娣,我六岁了。”
小女孩低声说,“我想像城里的孩子一样去读书。”
她说完后,低下头,两只手紧紧捏着破旧的衣角。
乔晚音心里猛地一揪。
胸口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撞了一下。
她站起来。
“大姐,这事儿,我们一定管到底。”
她挺直了背脊,眼神中透出不容置疑的决心。
“不但要让王排长承担起责任,还得让招娣顺利入学!”
她提高音量。
“孩子不能因为父母的事受苦,更不能因为没人管就失去读书的机会。”
其他家属也纷纷响应:
“对!咱们写信向上反映!”